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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是重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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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是重逢

三年後。

解氏一族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,唯獨那位被逐出族譜的解承逸,沒了關押他的人,便更姓為謝,與其獨子平靜生活。

祁王登基,更年號為恒德,大赦天下。

同年六月,解雲瑯的身份落定,被衙役帶著去隔間好好打理梳洗一番,於申時放出天牢。

收到消息的人卻一早便在天牢外等候。

方吉、二壯、黃瑛、阿慧還有楊彤,幾人在大門外焦急等候。

“怎麽還不出來?不是說今日出來的麽?”黃瑛怕自己的消息打探得不準確,白讓眾人歡喜一場,顯得格外焦急。

“別急,尚書大人說是這一日,可沒說具體時辰,聽人說從牢裏出來的人,要麽是早晨要麽是晚上。”阿慧安慰道。

楊彤嘆了一聲:“這麽說,是要等到晚上了。”

方吉背著一包裹的吃食還有柚葉,道:“不管等到多晚我都會等的,東西我都備好了。”

“有吃的,早說,給我一塊。”二壯毫不客氣地去掏他的包裹,得到一塊不錯的糕點。

方吉大叫道:“輕點兒輕點兒!別給我撞碎了!”

女孩子們笑了笑,方吉隨後給每人都分了吃的。

一直到了申時。

牢門被一層層打開,解雲瑯在獄卒的帶領下邁步穿過一道道鐵門。

身旁鐵牢裏傳出茫然又驚訝的目光似蛛網般密密纏繞在他周身,直到最後一層大門開啟,夕陽餘暉的光刺痛他的雙目,赤紅的晚霞將身上蛛網焚燒殆盡。

晚霞照在他蒼白的臉上,叫人一時分不清是人是鬼。

在看到他身下投射的陰影時,方吉他們才敢確定,真的是解雲瑯,活著出來了!

“大人!”

“解公子!”

眾人驚喜地瞪大雙眼,下意識往前跑了幾步,隨即便停下。

只見解雲瑯在雙眼還沒適應光線時,就一直在試圖找尋一個人的身影,自他出天牢的一瞬,他的眼睛就沒有停留在他們五人任何一人身上。

在聽到他們五個吵吵鬧鬧的聲音之時,解雲瑯便沒什麽好擔心,在看到他們幾個有力地向自己跑來的時候,也知他們各自都生活得不錯。

只是,他呢?

他這些年過得如何?

他還記得我麽?

“......”

解雲瑯往四下走動,試圖等待,看看他會不會出現,或者正躲在哪個角落。

二壯他們沒有上前,只是靜靜跟著一同找秦羽的身影。

“秦公子沒有來嗎?他知道消息嗎?”黃瑛問道。

方吉用胳膊肘杵了杵二壯,二壯皺眉道:“別問我,自從那日和公子分別之後他便再沒找過我。”

楊彤道:“急什麽,興許在趕來的路上呢。”

“你就這般肯定?”方吉不由心疼自家大人,若是秦羽沒來,不知他會傷心到什麽地步:“這麽些年也沒見秦羽聯系我們,估計早就走了吧。”

“說不準,畢竟也是段孽緣。”二壯心疼自家公子。

五人一言一語地猜測時,解雲瑯正從西邊往東邊走,想著不遠處的大樹後會否藏著人。

雖然看上去根本藏不住人的模樣,但他還是想親自到地方看上一眼,而就在這時,街道的另一頭忽然出現一道青色身影。

解雲瑯當即停住腳步,遠遠盯著那道身影,一動不動。

眾人在看到解雲瑯停下後,才註意到遠處慢慢往這邊靠近的人,黃瑛當即激動地小聲道:“來了來了!”

在一片目光的註視下,秦羽似乘霞光而來的仙者,不疾不徐,向著從地獄中釋放的人走來。

解雲瑯就這麽靜靜看著他來到面前,但因著秦羽戴著帷帽,他第一眼沒有看見他三年後的容貌。

只見秦羽在立定後,沒有急著開口說話,而是擡起手,露出手中事先編好的柚葉環,將它戴到解雲瑯的脖頸上。

解雲瑯想開口說話,但對方沒有給他機會,在給他戴上柚葉環後,又取下了頭上的帷帽,露出底下的面容。

瘦了。

解雲瑯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,不過除了輕減些,其餘倒沒什麽變化,甚至神情上也是淡淡的,好似二人只是分別了一上午。

解雲瑯生出了些說不出的失望,他本以為秦羽會難過或者高興或者怨恨,至少得有些情緒,如今看來像是什麽也不在乎。

他眉眼不由垂下,黯淡的眸子愈發深沈。

下一秒,秦羽將手中的帷帽戴到了他頭上。

剛出來的人對於光線沒有那麽快適應,因此戴著帷帽要好受些。

秦羽幫他整理了下,輕輕撩開一側紗幔,對上他的目光。

解雲瑯望著那雙日思夜想的眼睛,雖然心底難過,到底還是再見的欣喜多一些,誰知對方忽然間湊近,徑直吻上他的唇。

解雲瑯一時呆住,任由對方無聲訴說著三年來的想念,隨後他心底的苦悶煙消雲散,張開手緊緊將人擁住,垂下的紗幔將二人圈這一方狹窄的天地。

不知吻了多久,左右對二人而言已經在極力克制。

身後的五人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看得正高興,等他們吃完了,那二人也分開了。

“跟我走。”秦羽氣息不穩道。

解雲瑯自是乖乖牽住他的手,兩人也沒管其他人,就這麽顧自離去。

二人一路穿過京城的街市,路過曾經下榻的客棧,路過今日歇業的金玉堂,一路走進深巷。

解雲瑯當然認得這是去他的院子的路,以為秦羽是想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,誰知等到走進院子,他立即被裏邊的生活氣息驚到。

原本空曠的院子裏,如今不僅添置了休憩的桌椅、秋千,一應俱全的器具,甚至在房子周圍還栽滿了三色堇,一眼望去賞心悅目。

而待到進了屋,秦羽提起青瓷水壺,立即便有溫水從壺嘴流入青瓷茶盞。

可見他一直住在此。

“你先坐著,我去做些吃的。”秦羽把水遞給他,隨即便去廚房忙活。

解雲瑯一口吞了水,跟過去道:“我幫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秦羽讓他去坐著,一邊熟練刷鍋燒水,準備食材。

解雲瑯沒有幹涉,但也沒有走開,尋了把椅子坐到一邊,撐著腦袋看著他忙碌。

秦羽雖然只有一只手能用,但做起事來自有一套流程,速度倒不慢。

解雲瑯專註地看他洗菜切菜,燒水做菜。

有好幾次見秦羽遲疑在原地,他起身想去搭把手,眨眼的功夫卻見秦羽踩了下竈邊的鐵棍,隨即便見鐵棍連帶著頂上的木板將雞肉掃進了鍋裏。

秦羽拿著鍋鏟,不慌不忙地翻炒著,解雲瑯默默坐回位子上,依舊托著腮幫子看他,仿佛看到了過去三年他是如何好好照顧的自己。

很快秦羽做好了四菜一湯,這回解雲瑯插得上手,二人收拾一番去了桌上,秦羽擦了擦手道:“竈邊油煙大,你坐那兒這麽久,眼睛可好受?”

解雲瑯眨了眨眼:“好受,舒服極了。”

秦羽見他被熏得眼睛都紅了,也沒戳穿他。

天已然黑了,秦羽點燃了兩只燈燭,燈火將小小一方屋內照徹通明,二人在桌上用飯。

解雲瑯還是第一回嘗秦羽做的菜,自然,秦羽也是頭一回給別人做。

之前剛從雪原逃出來時,他只會簡單把食物煮熟,餓不死便好,後來二壯在時,他就沒下過廚,也就這三年來自己生活精進了廚藝。

味道自是不錯。

雖說解雲瑯在出獄前已經在裏頭吃過一頓,眼下還是將碗裏的飯菜吃個精光。

飯桌上二人沒有多說什麽,只是聊菜的味道如何,等用完飯,解雲瑯負責把碗筷洗了,另一邊秦羽準備燒水沐浴洗去一身的煙塵。

解雲瑯出獄之前就好好清洗了一遍,於是主動幫他燒熱水。

熱騰騰的水霧將臥房遮掩得朦朧,纖瘦的身影在屏風外褪下外衣。

秦羽背對著浴桶,將褪下的衣服搭上屏風,氤氳的水汽沾在身上,感受著熱意的濕潤,隨即擡腿邁入桶中。

解雲瑯擡水進來時,看到的便是秦羽水淋淋的模樣。

晶瑩的水滴順著他鬢角的發而落,沿著下頜滑至下巴,一點滴落水面,泛起的漣漪模糊了水下的光景,解雲瑯的臉卻愈發紅得徹底。

他沒有走近,也沒有離開,就是傻傻地杵在原地。

秦羽也沒有要回避的意思,仿佛外邊站著人並不存在,顧自一點點擦著身子,沒過多久被熱水泡得額上浮出一層薄汗。

解雲瑯見他熱得臉上浮了一層紅暈,想著再給他添些涼水,誰知對方忽然從水裏站了起來,擦幹了身子,套上一層裏衣長袍。

整個住處只有一間臥房。

秦羽躺到裏側後,解雲瑯默默收拾了房間,褪了衣服躺到他身側。

秦羽背對著他,一副閉眼安靜睡覺的模樣。

解雲瑯望著他的後腦勺,過了一會兒,試探地伸出手,輕輕攬住了他。

對方沒有反應,解雲瑯的心跳一時快一時慢,等了一會兒後便悄悄往前挪了挪,貼上秦羽的後背。

本就不冷的天,兩人緊挨著一處,溫熱的身子愈發變得滾燙,熱得幾乎要出汗。

解雲瑯感覺自己冒了汗,但摟著人的手卻越縮越緊,簡直要粘在一塊兒。

沒過一會兒兩人都難受得緊,秦羽總算有了反應,微微屈起膝蓋,往後不疼不癢踹了一腳。

身後之人氣息一沈,伸手握住他的小腿,不輕不重捏了一下,對方立即翻了個身,兩眼意味不明地盯著他。

“怎麽不睡?”解雲瑯明知故問。

秦羽身上僅有一件衣服,躺著時松散的領口大敞,惹得人視線無法挪開。

“你怎麽不睡?”秦羽反問道。

解雲瑯支吾了會兒,想不出什麽借口,只得道:“......我睡不著。”

“為何睡不著?”秦羽追問道。

解雲瑯喉結動了動:“牢裏的床沒這樣軟,一時不習慣。”

秦羽沈默了片刻,擡手撫上他的側臉,一邊輕撫一邊道:“過得好麽?”

雖然很明顯,解雲瑯在裏邊的待遇比其他人好上不知多少,但摸著他格外瘦削的臉頰時,他還是湧起一陣心疼。

解雲瑯笑了笑:“看不到你,不好。”

秦羽也勾了勾唇:“那現在呢?”

“比牢裏好,但還差一些。”解雲瑯往前挪了挪腦袋,蹭了蹭對方的鼻尖,對方卻歪了歪腦袋,徑直吻上他的唇。

這一下,只覺天地都倒轉。

原本混亂的心變得急切又有力,解雲瑯沒有猶豫便摟緊了人,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深深吻著,漸漸的意亂情迷,某些阻礙被合理地扯開扔下了榻。

紗幔被急不可耐地扯下,一只手伸出來掐斷了燈芯,屋內陷入一片黑暗,聲響在裏頭越發清晰。

......

方吉、二壯還有黃瑛他們在酒樓定了桌酒席,因著高興吃喝到半夜。

方吉打了個酒嗝,想解雲瑯想得緊,不免好奇問道:“你們說,他們晚上會說些什麽呢?這麽多年沒見,估計有很多話要說吧。”

“誰家正經人大晚上不睡覺說話。”二壯打了個酒嗝,舉起海碗對著眾人道:“正經人,就是幹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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